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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故事龙门道也可以是道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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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蒙山樵夫

地名上自古有个传统,往往以山川湖泊作为地名,就好比我们家乡的蒙山,山之北是蒙阴县,按说作为蒙山南麓的山之南就该叫蒙阳县。实际上,作为蒙山之阳的我的家乡叫“平邑”。考察“平邑”的由来,有两个依据,一是“平邑”曾因作为鲁国权臣季平子的采邑而得名,这一史料在《季氏将伐颛臾》(出自《论语·季氏》)可以佐证。另一史料,则是清同治九年(公元年)发现的麃孝禹碑有明确记载,这块碑被称为“汉碑之祖”,现存于山东省博物馆,碑文清晰可辨,碑文刻有“平邑成里麃孝禹”7个字,落款时间是“河平三年八月丁亥”,即汉成帝河平三年(公元前26年),从这里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至少在年前就有“平邑”了。以“平邑”并未用“蒙阳”命名我的家乡,可见家乡悠久的历史文化。在蒙山南麓的平邑县境与泰安之新泰交界处,有一处地名“龙门道”,颇耐人寻味。中华文化源远流长,词汇表意丰富。有好多词汇有其产生的地域文化背景,望文生义往往容易产生错误的解读。这“龙门道”,这名字很容易引起误读,一般人很容易发问:这“龙门道”是什么样的“道场”呀?

麃孝禹碑,号称“汉碑之祖”,发现于清同治九年(年),碑文刻有“平邑成里麃孝禹”字样,现存于山东省博物馆。

蒙山是地质年代的宠儿,它巍峨高峻,作为排头兵,率众山峰雄据沂蒙大地。山峦阻隔、沟壑纵横。富庶文明隔在了大山之外,青山绿水留在群山怀抱。淳厚的民风、清新的空气、甘甜的山泉、茂密的森林,这是大山给予的财富。听一听大山周围村庄的名字,“清河”“万山”“卧龙坑”,这些都是千百年流传的村庄的名字,而在这些村庄北面的山脉叫“龙门道”。这“龙门道”压根与什么宗教法事扯不上边,也没高贵到能与什么道场关联,倒是这里的一片大山所护卫的秀美风光,真的让人神往。吃早饭的时候,朋友到龙门道来玩吧,我派车接你。

朋友把我接上山的时候,我说:您忙去吧,我跟大山坐会儿,跟树们说会话。始终觉得这山有灵性,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觉得这山水之于我有种天然的亲近。这山浓郁茂密,到处青枝绿叶,漫山的松柏,是山的主人,像女孩秀发般茂密。来到山下朋友的草庐,沿着石块垒砌的墙,是紫藤嫩嫩的小手,探头探脑地很好奇的样子,是被我们的笑声搅了春睡么?伸展绿色的须跟我们握手似的,看这藤条儿也是好奇的呀!记得初春来的时候,这山还在睡着,我与它默默望着它,没忍心叫醒。只是一群大雁不听话,排成了人字形,从碧空里抛下叫声,惊了山的梦。山稍微打个哈欠,睁了睁叶芽的眼又睡去了,只有柳条儿跟我招一下手。

山下层层梯田,是桃树的王国。层层梯田层层红,漫山遍野的桃红是春天的妆容。春风吹拂,桃花烂漫,游人如织,蜂蝶飞舞。这山下的层层桃林枝枝桠桠间,成串成串的花朵,不仅仅是春天的名片,也是桃农的希望。这桃树不仅要有好看的花朵,更要丰硕的果实,这桃树肩负乡村振兴的重大使命。

坐在石上,我陪山坐着。山已退却了花花绿绿,青果睡在叶子里,做着成熟的梦。上次见过的鸟儿在树丛里飞来飞去,远远地呼唤,真的是认出我了吗?远远的村庄小犬们互吠,是在传递什么样的情谊?听那风里传来的声音,像是互致问候。“福贵”跑到我身边,亲昵地蹭蹭我,还回应远方同伴们的叫声,是报告我来的消息吗?今天是辛丑年四月十四,今晚在这里,我要临风邀月、举杯畅饮了。看天上有云,莫非这月也学会了矜持,学会了羞怯,无论怎样,今晚,要揽月入梦了。

晚餐就在山脚下的院子里,平时在家晚餐就免了。这山上的晚餐是不可以免的。山庄的管家把刚刚拔来的小葱,清泉洗净,端上来,一盘可爱的小葱真的好诱惑我的食欲。与小葱搭配是我们老家的沂蒙煎饼、豆瓣酱、咸菜条。这都是吃煎饼的标配啊!朋友说:先吃这个吧!我有些惊奇,朋友并非本地人,因看好这一方山水,租了这山庄。他也吃上了这煎饼,一会管家端上红烧肉,山上有养的香猪,纯粮食喂养。我是不敢吃的。朋友说,这肉香而不腻,不吃可惜了。他则拿起煎饼,卷上红烧肉,拌上小葱咸菜条,那一阵豪嚼。好像饥饿了好多天,我没吃,看他可爱的吃相。他边吃边说香。我说,我们老家这煎饼,能包卷天下菜肴。无论是山上种的小葱,还是豆瓣酱、咸菜条、红烧肉,各色山珍各等海味,都可卷而食之。朋友笑曰:你咋不吃?我说,看看这肚皮,还敢再吃?于是,大家大笑。

山下的灯亮了,近处的村庄,远处山峪的灯,都亮了,星星点点似的。星月是害怕这地上的光,被云彩遮挡着,羞于见人。饭桌上山肴野蔌杂然前陈,这山前的天底下,劳作一天的乡亲,点灯才吃晚餐。我们没开灯,我们盼着星光月光,清泉煮的菜汤,有清洌泉水的甘甜,有新鲜青菜的清香。这山上的青菜,纯自然的生长,没有化肥没有农药,菜畦里都可拔而食之。风来的时候,送来山间花草的香,我们饭桌的菜香正浓,这味道也被风带了去,它也要招待客人吗?

小犬“福贵”趴在桌子下面,很听话地看着我们吃饭。我们不时丢给块肉,我不敢吃,它倒是吃得有滋味。边吃边看天色,总也没等到明月相陪。这十四的月亮要爽约吗?夜宿山庄,我可是奔着这山间明月来的呀!本想临风邀月共饮,哪想到月亮躲藏得深。且与清风共香茗,这山上的松针,泡于煮沸的山泉里,有大山的味道。这晚餐,无酒也醉人。

坐在山石上,任山风吹拂,我在等月亮。月亮在云层里藏得深呢,我疑心是睡着了。远处的水洼里有蛙断断续续地鸣叫,偶尔也有远处村庄的犬吠。这山间的夜晚,很安静,我能听到大山的心跳。仰望天空,云层渐渐薄了,云层变薄的时候,月亮露出了朦胧的脸,这脸有些羞怯怯的。这朦胧的月色里,路却被映照得特别亮。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这山间的月亮了。城里根本感觉不到月光,到处是高楼的森林,到处是照眼的灯光。即使像今晚,这朦胧的月色里,却让我感受月光的明亮。我真是欣喜了,月亮终不负我。

出去走一圈,云层厚厚薄薄,月亮明明暗暗,蛙声断断续续,犬吠近近远远。月光不是朗照,却是很亮很亮的路。朋友陪我走着,远山近山如黛,远树近树静立。在山下朋友指着山脊让我说说像什么?我说,山脊上躺着睡美人,这朦胧的月夜,特像。朋友赞我,真文人想象也。

夜宿山间,流泉泠泠作响,清风徐徐吹来。月亮又藏进云层里,我不忍睡去。站立在院子里,我觉得山肯定看着我。大山静默,我也静默。我什么都可以不想,将自己融入这一片夜色里。没有月色敲窗,揽月入梦是不可以的。凌晨的时候,鸟儿唤醒我的梦,远处的树上传来鸡鸣。大山还是遵从自然的时刻,早晨起来的时候,云朵是白白的脸儿。云也用清亮的山泉洗脸了吗?要不,昨晚的一脸黑乌,咋就这般清丽呢?是她邀来了清风,邀来了朝阳吗?太阳还没来到,她就兴奋得涨红了脸。这云朵那么低那么近,她想告诉我什么呢?我且往山顶走一走,去迎接她们吧?

朋友给我山上松枝,这就是上山的手杖。我们沿着山顶云朵的方向攀爬了。山脚的樱桃还有漏摘的,我们摘下口味非常甜。这是大山最原始的山路。整个山被松树覆盖着,我们借助松树的手杖,有时还得攀着松树的躯干爬山。石缝里长着茂盛的荆棵,荆条上缀这蓝色小朵。朋友说,这蜜蜂采的荆花的蜜可好了。我真的对这石缝里长大的荆棵肃然起敬了。虽然,就是石缝里一点点土壤,还要顽强生长,更可贵的还能奉献甘甜的蜜。

山石是山的筋骨,在密密的松林里,山石形态各异。有一山石颇像一对情侣亲吻。朋友说,你看山高林密,这里连山石都幻化成热恋中的情侣,这山真是有爱的山。朋友将此处名曰“情缘石”。不仅岩石亲密,松树也枝枝抱团,两棵粗壮的树干,发端于同一树根。朋友名之曰“连心松”。在一平台处,山风带着松树荆棵的清香阵阵吹来,这是米处,朋友告诉我这是负氧离子密度最高的地方,此处是“吸氧台”。坐在山石休息,整个五脏六腑都被这山间的空气洗了一遍,虽是爬山,却没有疲劳的感觉。只觉得身轻脚健,神清气爽。我突然悟到:自古修仙者寄身名山的原因了。朋友在山上种植蔬菜,养殖鸡、鹅、山羊,还有香猪。香猪刚刚产下十个猪仔,我去看时小猪们正在起劲吮奶。这猪娃子也是可爱啊!朋友这自给自足的生活,惬意!

朋友说,他曾是驴友,无意撞到这山的怀抱里,是上天赐予他与这大山的缘分。爱山的可不止他一人啊!一群画家看好这山水,这美景就流进了画家的画里。一群孩子喜欢这山水,这山水就进了孩子们的梦里。山前山后的村庄都成了山的卫士,村民、护林员、消防员、镇政府工作人员,一支爱林护林的队伍守护着大山。周围的村庄早已谢绝了传承数百年的过年放鞭炮礼花的风俗,即使上坟这样致敬先人的习俗,也不再焚香烧纸了,代之以鲜花祭奠。山民们,生也守山,死也守山,生生死死都守卫着绿水青山。有清风与鲜花,有溪流与松柏,先人和后人都受用着这青山绿水。

“龙门道”还真的是“道场”,这是大自然留给家乡的“道场”。在这里,人与松为伍,水与人相伴,明月照松间,朝霞染山巅。山石、青松、流泉、飞鸟,这都是大山派出的使者,与山论道,感受山的永恒、质朴、博爱、厚重。这“龙门道”,也算得上天赐予凡间的一处仙境吧?

(本文照片系作者在“龙门道”实地实景拍摄)

作者简介:

陈凯:笔名蒙山樵夫,中共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平邑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的“中国乡村作家”,齐鲁晚报·齐鲁壹点青未了签约作家。

壹点号蒙山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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