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叶隐歌鸟》纸本水墨张海平×68cm
和海平兄相交十几年,以书画传播为契机,一直视兄为书画推广方面的专家。近日,海平兄访我于陋斋,酒后出近作数十帧,浏览一过,我眼前一亮,顿觉酒意清醒大半。看来,海平兄虽以推广为人所熟知,但其实在创作上用力更多,有今日之成就,当一日之功。有感于海平兄佳作之激荡,也有感于花鸟画创作之感想,拉杂数语,寄今日之思以俟来者,他日见此文,当不笑今日海平兄与我之痴、之执、之愚也。
《牡丹》绢本丙烯张海平×68cm
普及
当前中国的花鸟画,由于写意技法的普及,从少儿辅导班到老年大学,似乎人人都可以抹上几笔,不知不觉地造成了一种错觉,以为花鸟画的技法非常的简单,人人都可以进行花鸟画创作。事实上,普及并不能造成创作境界的提高,因为,普及仅仅是技法的传播,并非理念的提高。甚至可以认为,仅仅是普及的延伸,而非质的提高,这样的普及对花鸟画的未来,将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艺术的壁垒,首先是技术,普及拆除了技法的壁垒,专业创作者和爱好者之间的鸿沟显得不那么明显了,但是专业的创作者和爱好者之间的真正的鸿沟在何处呢?——在非专业性这个悖论上——花鸟画的专业性最大的特点在于他不断地追求非专业性。爱好者的追求和这个要求是相反的,越是专业的创作者越体追求非专业精神——游戏的、赏玩的、以画为寄——的精神,专业创作者和普通的爱好者之间真正的鸿沟正在此处。
海平兄平日里喜欢研究传统文化,尤其对其中的一些冷门、偏门知识颇有心得。加之,他本科就修习平面设计,他在这看似矛盾的二者之间的摇摆,他的创作心态便既非传统文人的玩票式的染指,更不是少儿辅导班到老年大学的糊涂乱抹,而是对传统文化精英成分现代性的有效回应。中国文化,正是有了大量的像海平兄这样的痴人、拙人,方在这纷繁的名心、利心环绕的世间,现出了些许可供后人品味的味道。
《新笋》纸本水墨张海平×96cm
功能、目的和表现
当然,如果不对用笔有很高的要求,中国画的技法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不需要很高的门槛,但,正是因为没有技法难度的难度的限制,才导致了中国画产生了超出技法之外的更高的追求——社会性追求、认识性追求、精神的追求。
当代中国画,尤其是花鸟画,更多体现的是社会性要求,及展览性,展览或曰展示不可避免地体现社会性的关怀,这种关怀还仅仅是“成教化、助人伦”的层次。这种层次,在古典时代,或者是封建时代,人的主体性未觉醒的情况下,当然有其重要价值。但是,古典的、封建式的思维方式最终会离我们而去。
非封建式的、认识性的、自省式的思维要求花鸟画“与四时并序,六籍同功。”通过花鸟认识周围的世界,消解工业化时代的人和自然的疏离,重新建立人与自然的联系。正如齐白石所言:“草间窥物”,主体的“我”,在草间、在花间窥探客体的“物”的秘密——认识世界、感知未知,从微观世界感受无垠。
除了社会性、认识性的功能,花鸟画还重视内心的追求,是比认识世界更高的精神性的追求,借用古人的话说就是“缘物寄情”或者是“借物抒情”。对作者内心的探索而非客观世界的描绘或复述才是花鸟画的真正意义。政治家以此隐喻——不忘魏阙;隐于江湖者以此明志——忧君忧民;方外之士以此修为——或为禅悦或为体道;酒徒骚人以此自蔽——或托于诗酒或托于草木。这方面的的追求,借助客体的不确定性和笔墨材质的无限可能性而呈现出作者内心世界的无限可能性,花鸟成了作者的镜像,心的镜像——照见作者、照见不可见的可见;笔墨材质成了无限的可能的深渊,淹没了作者、淹没了无限。
《富贵坚固》纸本水墨张海平×68cm
技术
各种层次的追求都离不开技术的支撑,而且,不论如何发展,花鸟画技术的三大要素依然是物理、物情和物态。
海平兄受过严格的素描训练,所以对物理的表达得心应手。只是海平倾向于对大线条的表达,而且他在选取物象的时候也选取线条感为主的物象加以表达。这样他的作品就能从素描出发而到达笔法的表达,甚至是笔法(草书式、隶书式)的宣泄。在这里,我们不难发现,把素描的语言、平面设计的语言藏在笔法背后的效能,抒情性提高了,物象的“理”——生物性结构,被平面化、书法化了。
关于物情,海平兄更重视对物象本身的情感发掘,也适当地给物象赋予一定的人格倾向,这也是中国古典花鸟画的传统之一。他并没有一味地倾泻自己的情感,而是在物象的寓意和引申义之间恰当地渗入自己的情感,让物象的内涵更加丰富和深沉。海平本就是善于躲闪腾挪之士,但于书画之中,反倒像是变了一个人,更执念、更深沉、因而也更是那个本真的“海平”,在为物象赋情的过程中,海平发现了自己,是牡丹、是紫藤、是苦竹等等各种他喜欢的题材。
海平兄的得意之处,在于他对物态的表达,他